7月13日，在泰安举办的2017年国际奶牛新技术大会上，《奶牛》杂志应邀对美国农业建模与培训系统公司（AMTS，www.agmodelsystems.com）总裁、Thomas Tylutki博士，就美国乳品公司牛奶计价标准、牧场如何应对低奶价时代、美国牧场环境保护等主题进行了专访。

Thomas Tylutki博士

Thomas Tylutki

出生于一个拥有70头奶牛的牧场，本科就读于康奈尔大学，并在康奈尔大学完成了硕士、博士的学习阶段。目前是康奈尔净碳水化合物-净蛋白质体系（CNCPS）配方模型联合创始人，曾参与NRC2001年版《奶牛营养需要》编写。AMTS公司的康奈尔净碳水化合物-净蛋白质体系（CNCPS）是美国配方模型之首，在全球拥有2000多个牧场用户，遍布全世界35个国家。

（从左到右）《奶牛》杂志记者白丽霞、美国AMTS总裁TomTylutki博士、科立博牧业总裁李树聪博士、牛海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COO朱爱华合影

Thomas Tylutki：在美国不同的地区，奶价也不一样。奶价包括两方面：基本价+乳成分。乳成分指牛奶中的营养成分如乳脂率、乳蛋白等。不同地区基本价不同，比如弗罗里达处于南方，奶牛数量少产量低，基本价处于全国最高水平。之前会根据体细胞数和细菌数奖励或处罚，现在设定了最高限，高于标准则拒收，低于标准没有奖励。美国奶农也会面临奶价高低起伏的状态，美国出口奶制品数量多，对世界奶业价格也有影响，20年前牛奶出口量占总产量的2%，现在已上升到15%，美国奶价变化跟国际奶价变化非常接近。

Thomas Tylutki：中国现在是自由市场经济，美国市场跟中国很接近。2014年全球奶价上涨，每头奶牛净利润约2000美元，而到2015年平均每头奶牛损失1000美元，去年很少牧场能够盈利，而今年我预感1/3牧场能够盈利， 1/3牧场收支持平，还有1/3牧场则处于亏损状态。

作为乳品加工企业，他们不关心奶价，他们想奶价越低越好。2015年奶价出现暴跌是因为2014年市场需求和价格上升所导致的，这些因素促使养殖户降低淘汰率、扩大牛群，结果是8个月之后产奶量急剧增加，市场饱和、供大于求，奶价大跌。

低奶价时期很多牧场会说“要把配方做的成本价格低一些”，但这种做法的危害显而易见。首先奶牛吃了低价格饲料奶牛营养状况下降，出现牛群不健康，牧场会更亏损，循环往复，情况会越来越糟，形成恶性循环。通过调整配方，成本可能会降低1-2元/头牛/天，但牛奶产量会降的更多，最终得不偿失。

低奶价时期，对牧场来说最好的应对措施有，1、处理好拒收牛奶，可以饲喂犊牛、喷粉处理；2、加强淘汰率，牛群饲料配方不变，提高牛群整体素质。3、提高产奶效率，维持单产，甚至提高单产。在此基础上降低劳动力成本、兽医成本、设备维修成本等，争取在每个环节尽最大可能进行优化。在美国，奶农们有句俗语“奶价高了怎么办？挤更多的牛奶！奶价低了怎么办？挤更多的牛奶！”，他们的应对措施竟然是一样的，奶价越低，越要保证高产，这才是最重要的。

在美国北部的密歇根州，产奶量还是很多，虽然乳品加工厂的生产能力已经饱和，但他们仍在建立新工厂。这是因为美国的牛奶消费量正在上升，除此之外他们也很看中出口潜力，这对中国奶农来说也是一种压力，7月份中国农业部公布的奶价是3.4元（50美分）/公斤，而在美国奶价仅为37美分/公斤。

美国农业建模与培训系统公司总裁Thomas Tylutki博士专题讲课

Thomas Tylutki：在美国，纽约州对环境的保护是最严格的，纽约州水系比较发达，在水源地有很多牧场，所以政府特别关注污染物排放对水系的污染问题，在粪污存储、牧场场地管理、种植区域管理、营养管理、青贮窖流失液管理方面都有明确的规定。

300头（成母牛）以上牧场需要有环境许可证，每三年进行一次土壤检测，检测项目包括氮、磷、钾等矿物质及重金属等；每年种植区域营养使用需要记录时间、频次、数量等，比如有机肥、无机肥，土壤中氮、磷、钾会流失到水系中，所以这些都会被计算出来。

在美国北方会禁止牧场冬天对种植地施肥，因为肥料会随着雪水融化而进入水系，这样一来粪污储藏过冬是个问题。

美国牧场实行雨污分离，粪污和雨水分开储存。牧场所有位置如饲料储藏间、青贮窖等，被当做已被污染的地方，所有降水流过这些地方也被污染，所以纽约州要求牧场能够存放100年一遇的降雨量，政府相关机构每年会检查。

自从这个政策实行以来，水质确实提高了，但是这要求牧场需要更多土地去消化粪污。当然现在有新技术可以把粪污中的磷提出来，但这项技术费用很高，不适用于牧场，但以现在的技术能力粪污中的氮无法提取，所以营养素回收这一做法目前是不可取的。

对于美国牧场来说，有时粪污太多无法消化或被污染的雨水难以处理时，通常做法是第一、卖掉多余的牛粪，否则就需要牧场买更多的土地，去消化粪污或雨水；第二采取措施，从内部减少粪污；第三、当遇到百年一遇的大雨时，牧场可以跟政府申请紧急处理，政府特殊许可后把粪污施肥到地里。在美国，粪污大部分都用于施肥，而非像中国这样干湿分离后用作垫床或沼气发电等。

干湿分离作为粪污处理工艺来说，可以实现牛粪回卧床做垫料，但这不会减少氮、磷的含量，这属于牧场内部循环。但多余的（卧床垫料中的）氮或者磷总会释放出来。而干湿分离后如果经过发酵做成有机肥，可以卖到很多地方，这样营养物质可以通过有效的途径传播出去。

沼气发电有两个好处，一是牧场气味好，牛粪被投入发酵池，不会再产生气味；二是真的可以发电、产气，降低甲烷排放。沼气发电项目在美国只有个别牧场使用，目前投入产出比还可以，但沼气发电也存在缺憾，这是因为沼气发电时氮、磷并没有减少，氮的挥发性变得很高，更容易排放到大气、土壤中；其次美国电价很低。

《奶牛》杂志记者白丽霞专访TomTylutki博士

Thomas Tylutki：所有的行为都是由经济回报率决定的。过去30年美国牧场的规模每隔10年增加一倍，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，纽约州有15000个奶牛场，现在不到6000个，而奶牛存栏量在不断增长，单个牧场规模增加。美国现在分为两类牧场，一类是100头以下的家庭牧场，一类是500头以上工业化运作的牧场，100头到500头之间的牧场很难存活。

以前加利福尼亚州的奶农们不用担心牛粪问题。但现在法律比较严格，他们必须买地，奶农由养牛转变为种植+养牛模式。中国牧场规模化最大的问题是环境问题，当然疫病防治问题也很重要。

Thomas Tylutki：营养师学习配方最好的方式是参加各种培训，营养师不是奶牛营养学家，而是瘤胃营养学家，做配方时，要把瘤胃的生产效率提到最高，为奶牛提供营养。我们的经验是拿到一个新配方，可以先做小群实验，有效果后再做大群，这样会越来越有信心。

Thomas Tylutki： AMTS公司主要聚焦于营养配方软件，但又不局限在这个软件，除此之外在技术培训、技术支持方面也深有发展，并形成DMAIC流程管理。D代表“define”定义；M代表“measure”测量；A代表“analyze”分析；I代表“improve”改进；C代表“control”控制。AMTS公司的客户包括大的集团牧场和一些中小牧场，遍布全球各地，这些成绩都是基于DMAIC流程管理理念形成和发展起来的。

我与合伙人研发总监Vajesh Durbal、财务总监Caroline Rasmussen同是康奈尔大学毕业，Vajesh Durbal一直负责CNCPS的计算机程序，包括此前康奈尔大学的CPM软件也是Vajesh主持开发设计的；Caroline Rasmussen在全群奶牛营养管理方面做出了的贡献。早期AMTS公司业务增长缓慢，6年后增长迅速，现在我们在全球拥有2000多个牧场用户，遍布全世界35个国家。

Thomas Tylutki：NRC奶牛营养需要模型每10年更新一次，而CNCPS持续不断在更新。CNCPS诞生于康奈尔大学，每年会吸取全球各地的研究成果。由于其领先性，全世界的研究者以此为导向，可以说CNCPS是全年世界奶牛营养和生物、生理研究的风向标。

CNCPS模型吸收各地研究成果，博采众长，AMTS公司团队比较灵活，核心科学家在研究和集成方面发展较快。NRC是一个委员会，会定期开会，委员会达成统一认可，新的东西、有争议的观念不会采纳，系统属于简单可靠，但失去研究的突破性和结合能力，是中规中矩的简单化系统。而CNCPS模型侧重推陈出新，并纳入新概念，但同时也会保证软件的准确性。

CNCPS关注的问题深入瘤胃，运用模型解释营养物质变化，聚焦怎样喂牛，怎样提高产奶性能，营养物质转化怎样满足需要，怎样应对现实中的急迫问题，所以CNCPS更贴地气，为做配方而生。

Thomas Tylutki：过去10年我来过中国三次，10年前一次，5年前一次。10年时间中国饲料工业发生了重大变化，这种快速转变对一个外国供应商来说，适应起来很难，除此之外提供技术支持和技术培训也有困难。此次来到中国，我想了解中国牧场的需求，从而找到具有针对性的发展策略，找到合适的牧场合作伙伴很重要。

Thomas Tylutki：中国奶牛和美国奶牛在生物学方面没有差别，90年代后期，中国学生的一篇研究生论文《CNCPS在中国黄牛上的应用》中提到，在黄牛上使用CNCPS配方模型非常有效。CNCPS使用最大的限制是饲草料原料的科学分析，其次是对奶牛描述的不准确性。真正有进展是这几年美国DairyLand等公司提供牧草检测服务，让CNCPS更准确、更有效率。

Thomas Tylutki：现在中美饲喂技术交流很频繁，包括此次新技术大会有美国专家的支持，技术传播很快。我认为专家的意见是一方面，结合专家意见与牧场实际情况结合，提出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案，执行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所在。

目前作为奶牛工业来说，IT技术如自动化挤奶机器人、推料机、计步器等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才刚刚开始，但未来肯定会对饲养技术会产生巨大的影响。IT技术自动化时代信息识别和信息收集使我们了解到单个个体的情况，未来可以实现个体精准饲喂，针对每一头牛做营养配方。

此次专访由科立博牧业科技有限公司(www.anscitech.cn)总裁 技术总监李树聪博士、牛海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（Niuhaymanagement@qq.com）COO朱爱华担任翻译，梁晓维女士和赵连生老师为采访的场地安排做了许多工作。特此感谢！